第四章；行渊(零)
空气中弥漫着消散不了的血味，散落着零星的弹头，男人爬扶着墙壁，略有些粗重的喘息着。
“老爹老爹，我是猎人，我是猎人。收到请回答！”男子声音愈发粗重，嘴里是血腥咸的味道。
男人踟蹰着走着，一瘸一拐，一步一吸，呼吸粗重着。
这条隧道太长了，根本看不到头。他走不出去了。可是他想要出去，哪怕是死了也想爬出去。
洞口深邃的黑，所有隧道里的灯都被打碎，空气中沉溺着许多种味道，血味，电路燃烧的味道。以及一股独属于隧道的味道。沉郁而嘶哑。像是发不出声音的聋哑人在咿呀叫着，无法形容。
当你凝望深渊时，深渊也会凝望你。这是尼采说的。
所以男人凝望着深渊突然就沉默了。
“收到！”嘈杂的迷你对讲机发出低沉而颤抖的声音。
“老爹，这里没人了呢。”男人有些痛苦的说道。
“你怎么样？需不需要人来救你？”对讲机那头的‘老爹’如是问道。
“呵，回不去了。老爹。告诉家里人，我回不去了……”
“屁话，你TM到底怎么了？向渊！”那边的人急促着吼叫着。
而这个叫做向渊的男子突然看到了一束光。
“向渊，你居然是卧底了。我真的不想杀你啊，可是你为什么非要逼我。”那声音出现的很突兀。让向渊身子一怔。
“哼！我是猫，你们是耗子，讲究什么呢？我就是要把你们都抓到才能安心啊。”向渊说道。
他掏出耳朵里的无线对讲装置，然后将它放在嘴里如同嚼豆子一般的吃着那副无线迷你对讲机。一声声脆响在他嘴里面格外奇异。而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。
“彪哥，居然是如此清秀的一个人，我想说出去，谁都不会相信吧。”向渊冷冷问道。
那个清秀年轻人拉动手中的手枪的保险，将他对准向渊的头。
“MD，向渊，你坏了我多少事啊。南头湾，成家港，你简直就是我的一个噩梦啊，你不死，我真的睡不着啊。”年轻人彪哥声音低迷沉重，却颇负杀伤力。
向渊看着彪哥问道：“彪哥，说真的，你一天真的傻的和个得儿一样呢。”向渊话语略带讽刺，但是他还是看着彪哥。又充满疲惫。
彪哥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向渊略带讽刺的话语。而是缓缓说道：“很抱歉啊，向警官，你的时间快到了。”
向渊点点头问道：“怎么？你弄得自己搞的像个神父一样的，干嘛？学马龙白龙度吗？当教父？”向渊没说完想说的话就急促的咳嗽起来。
“大爷的…扛不住了…狗彪，来，给爷爷个痛快。”向渊怒吼着，声音如洪钟大吕。向渊从胸口掏出一柄56式。
向渊看着彪哥问道：“狗彪，你觉得我会不会那么容易死？”
彪哥看着向渊眼神忽然惊恐起来骂道：“你个混蛋！你做了什么？”
向渊咬牙切齿的道：“做了我该做的事情，狗彪，你会受到应有的制裁。”一声悠远嘹亮的警笛声打破这里的寂静和空气中沉郁的奇异味道。
说完，向渊掏出枪直接击发。
彪哥也击发了手中的枪。
“丫头！爸爸对不起你了。”这是向渊最后的心声。而他的身躯则是被一颗颗子弹打爆。
他手里的56式，根本就没有子弹。
犯罪分子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。即使明知他已经死了也要鞭尸一般的多打几枪。
向渊只是笑着，如同一个获得心爱玩具的孩子。他这也算大仇得报了吧。
向渊渐渐听不清楚任何的声音。转而脑海里回想起那一声声呼唤。
“老向！”那是他曾经的队长老郭，和他一般大小，他死于一场毒贩制造的爆炸案中。
“师父！”那是向渊徒弟的声音，他死于一场围堵中。他看到了身为卧底的向渊。却被贩毒份子一枪打中。
“老公！”这是向渊妻子的声音。也是因为见到了向渊而被毒贩误伤而死。
“向子！”那是向渊父母的声音。只可惜，临死前他都没能回去看一眼自己的父母。只有在他们入殓后才敢戴着墨镜到埋葬父母的公墓去看一眼。
……
向渊有些疲惫的看着周遭来人，影影绰绰。那些人他都认得，但又似乎不认得了忘了他们是谁？他们似乎都没有名字，没有面目，只是都穿着人名警察的衣服屹立在那里，似曾相识。
在那前面，还有一个青年女子。长得恰如向渊的妻子许晴一样的女子。
向渊的女儿向婷。
“婷婷！”向渊有些颤抖着低吟道。他声音很小，小到可能只有他能够听见。
向婷是他和许晴唯一的女儿。幼时她就自豪自己有一位当警察的父亲。她的梦想是想和她父亲向渊一样的警察。
可是，就在那一天。向婷心中的那个英雄父亲向渊，却被通缉。他常年与犯罪分子有联系。而且给犯罪分子提供便利。
再见面，向婷还就读于公安大学，她不知道有个犯罪分子的父亲为什么可以让自己通过政审。或许是自己的郭叔叔签下了无数份保证书才让她得以进入公安大学。再见面，她看见自己的母亲被犯罪分子一枪打中要害。而她的父亲也在。
所以向婷恨自己的父亲向渊，自觉他是个混蛋。
可是此时此刻向渊只是静静的看着向婷的背影。
……
“你为什么打死妈妈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你说啊！”
“……丫头…我…”
“我会成为一个警察，然后亲手击毙你，为妈妈报仇!”
“婷婷！”
……
那是再见面时候女儿咄咄相逼的怒吼声，嘶哑和泪水。
向渊愧疚的放下手。他无愧于国家，无愧于人民，无愧于人民警察的身份。唯独愧对于自己的妻子女儿，自己的家人。
向渊闭上眼，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。
突然他感受到了一双眼睛的注视。那是自己的女儿向婷……
(未完待续)